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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桥说:“可是你是寿星呀,蛋糕是你的,蜡烛也是你的,今天这个日子也属于你,所以你想怎么安排都是合情合理的,你是老大。”
“耶!”周唯月瞬间开心到不行,“那我等会儿要把蜡烛全部点完。”她还特意申明了,“我要自己点,我要自己拿打火机。”
李之桥笑着点头,斩钉截铁:“当然可以!”
饭桌上的其他几人也在不知不觉间扬起了唇角,因为他们都感知到了周唯月的轻松和快乐,也感知到了李之桥的宽厚和温暖。幸福好像真的是可以渲染给他人的。
唯独裴星铭没被渲染到。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之桥还专程给周唯月准备了一顶王冠。戴好属于自己的王冠之后,周唯月就拿起了李之桥递来的打火机,开始兴致勃勃地点蜡烛。妈妈之前都不让她拿打火机的,妈妈总是说小孩子不可以拿打火机,危险,可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呀,她已经长大啦,所以她可以自己点自己的蜡烛,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在周唯月点蜡烛的时候,裴星铭起身去了长辈们那一桌,把几位家长全给喊过来了,大家伙围在一起给周唯月唱生日歌,气氛温馨又热闹。但是在这期间,裴星铭的手机接连响了三次,显然对方是想立刻联系到他,不然不会火急火燎地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可是裴星铭却一次都没接,次次都是直接挂断,最后索性直接关了机。
唱完生日歌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对着周唯月激动地高喊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就各回各位了,继续烤肉聊天,气氛逐渐平复。
司徒朝暮才刚刚卷好一个生菜五花肉卷,裴星铭他妈突然朝着他们这桌走了过来,神色无奈,步伐急切,右手中还握着一台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你怎么不接小佳的电话呢?”裴星铭他妈走到裴星铭身边之后,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他面前,责备着说,“佳佳有急事找你呢!”
小佳就是裴星铭的现任女友,王路佳。
原本和谐热络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不谋而合地看向了裴星铭。
周唯月更像是什么都懂一样,默默地放下了了筷子,安静又呆滞地坐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那个她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人。
裴星铭却始终沉默地低着头,不敢去迎接周唯月的目光,也迟迟没有接过手机。想做的事情不敢做,敢做的事情不想做。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无论如何都求不到一个随心所欲。
裴星铭他妈用一种无奈又焦急地看了周唯月一眼,然后催促着用手背在裴星铭的肩头撞了两下,不容置疑:“快接电话!佳佳一直在等着你呢!”
紧接着,裴星铭他爸徒然增高的嗓门儿就从隔壁桌上传过来了:“老周呀,真不是我夸张卖惨,我年轻的时候活得比地下道里面的老鼠还不如,摆个地摊让城管一天到晚的撵着赶,好不容易攒点钱开了个水果店,又被地头蛇摁着头欺负,我后腰上那道疤就是那个时候交不出保护费让他们给我打的,小铭他妈跟了我这么多年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日子终于有点儿起色了,我们也不盼别的了,就想让儿子有点儿出息,给我们涨涨脸,别再让我和他妈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被人来回戳脊梁骨瞧不起。”
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似的,戳在了裴星铭的心头。
他无助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裴星铭他妈的眼眶也逐渐红了,心疼儿子,见不得儿子难过,却又不得不狠下心去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他们都是为了他好。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些取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将目光投降了周唯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阿姨也不想打乱你的生日宴会,但这不是事儿赶事儿赶上了么?小铭女朋友的爸爸脚崴了,妈妈前些天还做了手术,家里乱成一团了,需要小铭帮忙送去医院,你多理解一下啊。”
周唯月默然不语,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裴星铭。
裴星铭却始终低着头,双拳紧攥,宽阔的肩膀不停地颤抖,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分崩离析的地动山摇。
司徒朝暮到底还是心疼她哥的,毕竟,他是整个重男轻女的大家族中唯一不会轻视她的那个人。
“要不,我和我男朋友去吧。”司徒朝暮知道自己这么说纯属是在多管闲事,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开了口,眼也不眨地扯谎,“裴星铭他感冒了,他去了也没法儿照顾老人吧?”
再怎么说,王路佳也是裴星铭的正牌女朋友,裴星铭去帮她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司徒朝暮不想让裴星铭离开绝对不是故意在针对王璐佳或者故意替裴星铭包庇什么,而是单纯地不想让周唯月难过。
今天是周唯月的生日呀。
顾晚风的性格是素来清冷的,从不会多管别人的私事,但只要司徒朝暮开了口,他必定不会置之不理:“我也开车了,可以替裴星铭去。”
哪知,他的话音刚落,司徒庆宇的声音就响起了,破天荒第一次把他当成了自家人使唤:“铭铭要是不舒服就别使唤他了,让朝暮和她男朋友去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
显然,司徒庆宇也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凡事看不下去了,总要挺身而出试图挽救一下。
裴星铭他妈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无力地笑了笑,忍着哽咽回了声:“那哪行呀,我自己儿子的事儿,哪能麻烦人家儿子呀?我和老裴当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生病都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看,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么?我们现在有钱了,也不图别的什么了,就只是想图一个儿子孝顺,没有错吧?”
司徒庆宇和司徒朝暮都没法儿再继续往下接话了。
如同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裴星铭他妈将这番话说完之后,裴星铭的肩头彻底塌陷了,万般不愿,却无能为力。
紧咬着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裴星铭终于抬起了头,眼眶通红,深深地看了周唯月最后一眼,然后就抓起自己的手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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