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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确定这是否真是一种受虐症的变种,正如她不敢去确认杜芢的心。翻找记忆,那梦里的第一份真切的别离实际也是由她所为。如果她真是在利用自己,那当时为何要在战争世界的爆破中本能地推开自己?
当时的恐惧如灼烧的痕迹深刻于心,她一瞬间还真以为自己要失去什么了,以至于甚至忘了去喊那该说的话语。
现在倒是记起来了。
“别走!”
看吧,她终于能说出口了。
杜芢还未完全起身就感觉到自己被圈住肩膀一个用力压了下来,惊吓所带来的心脏的剧烈跳动还没完全减退,一团热量就这样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杜芢怔怔想着自己有多久没被这般紧抱过了,十年?五十年?两百年?还是从未?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被打翻的杯子里的水滴落于地上的声音,杜芢突然理解了荀安五天前躺在床上总嚷嚷着的那句很热。
“你让我去专注想梦里的事,你不觉得很残忍吗?”荀安把头抵在杜芢肩上说,“我梦里所遇见的所有人,除你之外,不全都死了吗?”
在身体的不适里荀安也不想再控制心中的怨气,她不确定。也可能“怨”和“在意”,本就难以分离。
阵阵颤抖从杜芢的身后传来,她不忍回头去看。她能感觉到荀安的拥抱越来越紧,就好像想把那些战栗,那些恐惧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对不起。”只是她除了这无力的三个字之外,再挤不出其他言语。
“但我还是不讨厌你。”荀安低声轻语,又把头往杜芢的发间蹭了两下,如果杜芢现在是长发的话,那她们的发丝现在应该缠绕在一起,难以分离,“很奇怪吧,哪怕你骗了我,我也还是不讨厌你,一直很喜欢你。我喜欢你与我共度的青春……”
“我还是不后悔与你相遇。”
·
一股割裂的感觉从杜芢的喉咙内部向外传开,她觉得自己在硬生生把一颗削得尖锐的石头往胃里吞。
如果现在不是被抱着的话那么她会开始在房间里渡步,还会插上耳机放一些音乐来安抚心神。某种程度上她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听的一句话,但这话却是从一只血淋淋的生物嘴里传出的,而她是那个举着屠刀的刽子手。
十一人,三百年,十一人,唯独荀安不该受到如此对待。因为她入戏太深,还因为她本就没有未来。
她有时也后悔,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打开了真理的大门。
她应该如其他人那般一开始就落入一个一两年的非回忆型梦境中去,那样虽然结束时难免不舍,但也不至于难以承受。然后她会继续自己的冒险,把一些喜欢的角色放入储蓄背包里,带着伙伴穿梭于各个世界之中。作为梦的主角,她们有能力在一两年的平均期限到达之前就把那个虚拟世界玩透。而不是如此这般过着无趣又无力的日子,承受着不该承受的道德拷问。
也不该如此,与自己这种人纠缠终生。
若是窗外能下雨该多好,杜芢这样想道,那么无论是荀安还是她的呼吸声,都不会在寂静中被彰显得过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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