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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最媚惑的,也是,最诡异的。梦里有人在耳边不住的呢喃:“你将所有的爱给了一个,又将所有的温柔和怜悯给了另一个,那么……你还能给我什么……”似真似幻中,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手臂伸出,一个物体悄悄滑落在连城的手心,无声无息却又完全不是幻觉,那玲珑的冰凉,深寒彻骨。“我爱你……烙于心……”男人温柔的动作,把它轻轻扣上连城的手腕。许多年后,连城拿下了那个要用固定锁匙才能启合的月魄手镯,于是它在孤单的首饰盒中蒙尘了很久很久……再看它时,它完好的躺在那里,冰凉坚固。然而和当初脱不下一样,连城也再带不上它了……那时的连城常常问自己,若没有当初那温柔的手,便没有生命中翻云覆雨;若自己不卸下曾经爱的深锁,那温柔的爱是否依旧萦绕在自己的胸口……爱吗?连城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自己还扣着风佑的手,正视他冰蓝的眼睛,指尖感受他温热的肌肤,那湖蓝的双瞳,忽然流泻出浓郁的悲伤,仿若错过了千年的过往都在那一瞬间凝结成霜。肩部一阵剧痛,低低呻吟了一声想起身却被风佑按住。“墨蛟呢?”“他没事!”风佑的嗓音哑哑的,连城突然想起梦中那个低沉的声音,抬起手,左腕上竟然真的扣了一只月魄冰镯,银光透亮,在晨光中折射出七色的彩虹。原来……不是梦……沉默的气氛显得有些暧昧,连城侧过脸不再看风佑的眼睛,却看到自己□的双肩上一条条鲜明的红色,暗红的凹拓,像蜈蚣一样的爬行蔓延,丑陋的,伤痛的,道道都诉说着墨蛟对她的遗忘。“上了药,不会留下疤的!”“我倒是希望能留下……”如雪的肌肤上,伤痕似花蕊里吐出的渗艳,怒放在连城的肩膀上,原来美人身上的疤都能那么娇艳,风佑笑得有些落寞,起身走到桌前为连城到了杯水。再回来时,连城注意到风佑脸上的倦色,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没睡?”风佑笑了笑走到窗边的卧榻上懒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真以为我没有克制那毒的方法?只不过辛苦点罢了!”连城缓缓地直起身好奇的问道:“什么方法?”连问了三声不见风佑回答,连城忍着肩部的剧痛,起身下床,挪向风佑的睡榻,此时的他已然入梦,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嘲的微笑。连城纤细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升起、落下,最后落在他额前散乱的发丝上,风佑挂在榻边的手臂上有比连城肩上更为狰狞的伤痕,凭借它们,连城可以想像地出,昨夜他如何用内力和伤痛对抗着身体里嗜睡的毒素。手下的人不安地翻身,那臂上地血痕张开,一朵血色蔷薇急遽开出、散落……连城拿起他那只手,贴在脸边,仿佛听到那蔷薇花瓣哔剥轻响……后院小屋的屋门大开着,连城的心猛地一沉,迅速地向外跑去,肩膀上的疼痛使她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墙垣慢慢向前走。晨曦初现,远处的宫城转出羽调商声,而连城就在这乐声里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死丫头,一刻也不能放松你!我才睡多会儿,你就乱跑!”连城抱着自己的心,在冰雪里困倦疲累,而风佑的怀抱,仿佛宫城里最末的夏天,吞吐着炎热的火舌。“墨蛟……墨蛟……不在了……”风佑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反身背起连城。“他们……他们是不是?”“不是在那里吗?小笨蛋!”顺着风佑的手指连城看到茕然于树下的身影,他周围雾痕萦绕,纵百草疯长,花香盈室,群芳争妍,蜂戏蝶舞,只独立静默,像是在凭吊那烟灰的记忆……“墨蛟!”连城挣扎着从风佑背上落下来,踉踉跄跄地向他走去,他没有回头,就像遗忘了所有对连城的爱恋一样,也将自己的名字忘却了。终于来到墨蛟身边,连城踮起脚,把自己柔软的唇抵上他的脖子。“你还在……太好了!”墨蛟的手指在连城的皮肤上游移,带着困惑去探索,连城抬头看他的眼睛,澄澈着,明净着,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了,绑着白色的绷带,那依旧俊逸的面容只是平添了几分迷茫和岁月的沧桑。“墨蛟,即使你什么都忘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会在你身边……永远……”努力克制住眼中的泪,连城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墨蛟伸出手指,轻抚面前的如花美貌,弹指可破的青春年少在岁月刻划中更显妖娆。“……夫……妻……”喃喃低吟,墨蛟的手指在连城的唇瓣上游移,连城扬手捉住,笑意渐深:“对,夫妻!你和我!”墨蛟看着她,沉郁的黑瞳渐渐放柔,撤去了防备,嘴角上勾,露出羞涩的浅笑,低下头将自己冰凉的唇瓣印在手指触摸过的地方。柔和阳光穿心入肺,手掌下宽阔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墨蛟伸出手臂慢慢的,又坚决的把连城拥进了他的怀里……而远处的风佑,立尽斜阳,一场寂寥,无眠向晓。也许没有人在意自己心中的隐痛,风佑摇头失笑,转身默默离去。手掌拂过手臂上月牙型的疤痕,用两指狠狠拧了一下,新伤旧痛刺激着身体每一个神经末梢,风佑疼得扭曲了脸,却依然笑道:“让你别上心,偏不听,现在苦了吧!痛了吧!”回首又看了一眼两人合在一起的躯体,喃喃道:“要幸福啊!丫头!”说完大大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喊到:“困死了!睡觉!”太乙殿的内殿内,气氛有些古怪,楚毓绕着墨蛟转了三圈,回身看着正在打呵欠的风佑木木地问道:“你确定这就是后院里关着的怪物?”风佑困得两眼含泪却怎样也睡不着,脑袋不停地点,懒得理睬楚毓。楚毓不甘心地又看向连城:“你确定?”连城点点头,解开墨蛟散乱的发髻,温柔地帮他梳着发。楚毓愣了半晌,皱起脸不满地叫道:“娘亲滴,怪物长得比我还好看!”“我长得也比你好看!”风佑那边懒懒地抛来一句话,楚毓大怒,风佑接着撩拨:“这说明我们长得正常,你自己长得太丑!”楚毓下一刻冲了过去,掐住风佑的脖子死命的摇,风佑困得无力反击,只得随楚毓折腾。连城这边照顾好墨蛟,走到两人身边,拿起风佑的手腕号了号脉,扯开楚毓说道:“你别折腾他了,这两天为了对抗毒素,他内力耗得太多,以致乱了心脉,现在他睡不得睡,如果再拖下去,必死无疑!”“那怎么办?”楚毓慌了神,虽然跟风佑打闹不歇,但也从心底里喜欢他无厘头的性格,毕竟在这深宫之中楚毓没有真正的朋友。“现下回东隐拿解药是不可能,我知道配方,但却一味稀奇的花草,我也不知道西泽有没有,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连城说完担忧地看着风佑,开始后悔当初那样捉弄他了,若是他死了……连城不敢想,身边的楚毓问道:“什么花?可有名字?”连城摇摇头:“没有,只知道生长在干净的水源,夜间开花,花朵小而淡香,艳红,四季不败!”楚毓为难地说道:“没有名字可不好找,红色的小花多了!”连城想了想又说道:“不如你夜里带我出城,我们顺着水源去找!”“……这”连城深知此事颇有难度,毕竟西泽还有一个静安王,若想掩他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你找静安王明说,就说我思乡体弱,心思郁结,你想夜间带我散心,让静安王安排看守的人马!”“……也好,试试吧!”两人皆皱着眉看向卧榻上昏昏沉沉的风佑,连城走近一步想俯身探看,不料却被风佑一把抱住大腿,脑袋在她身上不住地蹭着,可怜兮兮地说道:“丫头,我要是困死了,你会不会想我!”连城惊叫一声,想去拨他的脑袋,不想风佑越抱越紧,撒娇似的咕哝:“会不会?会不会嘛!”连城猛翻白眼,心里为今夜的出行隐约产生了犹豫……----------放一首《乱红》大家一齐欣赏一下!桑丫头写得太好了,深得我心!草地奇遇 梦迭警世今夜是个异常沉闷的夏夜,暮色低谒,没有风,流云也静止了,一场大雨即将要来临。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现在空气中迷漫的只有沉闷,沉闷……连城坐在马车上,轿帘掀起,借着微弱的月光努力在河滩上寻找花朵的踪迹,她的手被一只汗湿的大掌紧握着,风佑的脑袋倦倦恹恹地枕在连城的膝盖上,连城因焦虑而变得冰冷的手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换来一声压抑的呻吟。“……一定可以找到的……”连城低喃着,感觉着风佑的生命一点一点地从自己手心中消失,此刻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去想什么了,更没有力气去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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