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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少年正是从蝴蝶谷赶往武当的张无忌,而这女子便是赵敏了。无忌望着赵敏心中为难,不知当进还是不当进,若他所料不错,这女子应是朝廷中人,只不知在朝廷中是何等身份,如今蒙汉形势剑拔弩张,他实在不愿与元廷中人多有交集,可是,如今他已进了茶棚,就此离去却也不妥。又想着似也未见这女子做过何等伤害汉人之事,思及母亲也曾说过,蒙古人与汉人一样,也有好坏之分,不可一概而论,便又舒了心,礼貌地朝赵敏回以一笑,挑了对面的桌子坐下,道:“店家,来壶好茶!”“好嘞!”店家将茶壶茶碗端上,道:“咱们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好茶叶,客官将就一番吧!”无忌也未在意,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道:“烦劳店家拿些水和干草去喂喂我的马,再准备些点心干粮给我装上,我还要赶路呢!”店家应了,接过银子便去准备。无忌端起茶碗正准备喝茶,突地一阵马蹄疾驰而来,卷着地面风沙呼啸扑面。无忌皱眉放下碗,抬眼望去,只见是七八个精壮汉子,均是元兵服侍,身材魁梧,手握刀剑,眼见着是会家子。为首之人不过二三十岁,却吐息有律,目露精光,想来武艺也不算太低。旁边还有一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挂了不少彩,像是开了染坊一般。那受伤的男子愤怒地指着赵敏,朝为首的汉子道:“大哥,就是她!就是她和她的手下打的我!”为首的汉子以刀指着赵敏,哼道:“是你伤的我兄弟!你可知我是谁?我是这军中百户,你伤了我兄弟,可知罪?看你虽年小,但也算有几分姿色,不如乖乖就擒,将大爷们服侍好了,我等还可饶你一命!”“啪!”赵敏怒将茶碗摔在地上,冷笑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百户,也敢这般与我说话!如今刘福通攻占了颍州,安徽等地也已落入他手,并以毫州为都拥立韩林儿为小明王,与我元廷相抗;张士诚又趁机夺了泰州,兴化,高邮;在平江自封诚王。且明教更是气焰嚣张,在一旁虎视眈眈。反贼肆起,我大元岌岌可危,你等身为朝廷军官不思在前线抗敌,反在此处调戏女子,欺善斗恶?”赵敏使了个眼色,道:“苦大师!”范遥得了吩咐,迅速跃起,抡拳朝那百户打去,那百户也不甘示弱,横刀应战,身后元兵竟皆上前相帮。一时战况激烈,茶棚中桌椅杯盘碎裂一地,只余无忌和赵敏两桌完好无损,不受波及。茶棚店家早已躲在内里不敢出来。那脸上有伤的男子见几人联手也战不过这红发之人,心下惊愕,眼珠一转,拉了身旁一人弃了战局,转而朝赵敏砍去。范遥一惊,方待回防,但距赵敏更近的无忌早有了动作。无忌抓起手中茶碗朝其中一人扔去,碗口横割其颈部大动脉,顿时血溅三丈。又闪身拉着赵敏侧身躲过脸上有伤男子的迎面一刀,顺势扯下赵敏头上珠花簪子,直射男子心脏,男子呼救的声音还未曾喊出,便已毙命倒地。与此同时,范遥也已将其他几人击毙,默默回至赵敏身边。无忌放开赵敏,尴尬地退后一步,道:“姑娘,方才情势危急,多有冒犯!”赵敏无所谓的弹了弹身上有些褶皱的衣物,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死尸,狡黠一笑,道:“你救了我,我本当谢你。但是一码归一码,你弄坏了我的簪子可怎么算?”无忌一愣,回身将发簪从尸体上抽出,拿出帕子擦干净上头血液,双手将簪子递给赵敏:“姑娘的发簪原封奉还!”赵敏却不去接那发簪,撇撇嘴,依旧笑道:“你便是擦干净了,它也是杀过人的簪子了,再不是我原来的那个,如何是‘原封’奉还?这簪子我若还一直戴着,岂不叫我天天想着它曾杀了人,这可不好!”无忌怔怔地看着赵敏,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动作。赵敏见了,心中一喜,转而又道:“不如这般,这簪子你先留着,照着它的模样重新给我打一副送还于我,岂不更好!待你送还我簪子之时,我再来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说完也不问无忌是否应允,向后吩咐了范遥一声,便起身离去。无忌还没能回过神来,赵敏却已走远了。无忌看着手中发簪微微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无奈叹了口气,也只得先将其收入怀中,想着还是先赶回武当好了,此事容后再说,也不知和这女子还有没有相见之时。待得解了马绳,无忌忽而想到什么,又转回来,找到缩在墙角的店家,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递上,道:“店家,这几个蒙古人死在这里,之后怕是会有更多人来,此事虽与你无关,但你却是万万躲不过的。不如,拿了这些银子先找个地方躲躲的好!”店家战战兢兢接过银子,连连道谢。无忌又笑道:“要叫店家就此背井离乡,实在过意不去。店家现在不妨去稍做收拾一番,我可先将店家送离此境。不知店家可有何去处?”“我兄弟就在临镇,少侠将我送去那里便好!”无忌应了,待得店家准备妥当,便扶了店家上马,将其送至目的地,这才又转程继续前往武当。———————————————————————————————————素素将手中的信件轻轻放下:“也不知无忌什么时候能到!”张翠山一阵无奈,这封信素素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之前担心胡青牛不肯叫无忌回来参加殷梨亭的婚礼,无忌写信说胡青牛答应了,素素便天天算着无忌什么时候能到。其实,殷梨亭的婚礼无忌到不到场都无甚差别,素素只不过想借此机会见见无忌罢了。素素的一片思子之心,张翠山如何能不明白,安慰道:“算日子,怕还得要几日,你也别着急,横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素素心中一阵郁闷,如今交通就是不便,若是二十一世纪,从安徽蝴蝶谷到湖北武当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罢了,无忌到了何处也都能打电话报个平安,何须她这般惦着。“从明日起,我便天天去山下等着。”张翠山看了看素素,见她面容坚定,不容拒绝,也只得无奈摇了摇头。随手拿起素素放下的信件,皱眉道:“也不知无忌在蝴蝶谷这些时日有没有好生练功习武,但看这字,却还需好好练练才行!”素素不以为意:“我看无忌这字便已经不错了,比他上次写来的信要好上许多,可见他勤练不堕,费了一番功夫的。你自己得了铁画银钩的名号,便也要无忌也随了你不成!我可不想叫孩子背负咱们的名声,无端给他许多压力。”张翠山笑道:“我自然希望他能子承父业,只是,这也要看他自己。若他爱好此道,我自当悉心教他。若他对此道无意,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可却也不能差的太远不是。”素素凝眉不语,无忌的字工整严谨,苍劲有力,但行笔回弯处却不够圆滑,转折处运转提顿锋劲不足,且缺了一丝风骨,少了几分大气,确实需得好好再练练,便道:“无忌现时回来,在武当也能住上些日子,到时,你好好教他就是了。”张翠山点了点头,又道:“青书和佑安在此上倒是都不错。”素素听着他语中赞赏之意,颇有些不服:“这也怨不得无忌。在冰火岛上,咱们多用炭笔,也没有这般条件叫他好好练字,回了中土没多久,他便一人去了蝴蝶谷,你几时曾好生教过他?青书却不同,他自启蒙时便是你经手,后来又多有师父和几位兄弟在旁指点和教导,怎是无忌可比?至于佑安,那便更不必提了。”素素眉眼含笑,打趣道:“他祖上便是书法名家,宋徽宗创的瘦金体名扬天下,比起你来,可不知好了多少,端看你有没有这般本事教得下他。”张翠山听得素素满是促狭之意,也不在乎,笑道:“宋徽宗的瘦金体却是堪称书法典范,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天骨猶美,逸趣霭然,我却是远远不及的。”素素本是想打击一番他,可见他这般谦虚接受了,心中又不乐意起来:“你何必妄自菲薄,书法一道,个人风格不同,怎可同一而论。我看你比他也不差,他的瘦金体挺瘦秀润,你却是将剑意融于书法之中,落笔强劲,行书如静淌流水,但回转之见却又暗藏剑锋,尽显汹涌淋漓之势,端的比他大气磅礴多了。”张翠山微觉惊讶,他的字何时这般好了?不由又失笑,说比不上的是她,说比得上的还是她。素素再次拿起无忌的书信,接着道:“待无忌回来,你把你所知所学好好与他说说,再叫他多多练习便是,他行笔本也不差。只是这风骨,却得他经历一番世事,自行慢慢体会了。”说着又微微有些叹气,“也不知无忌如今到得何处了?”喜事素素正惆怅间,无双欢快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哥哥,哥哥,你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东西,你答应过我的!”“当然有,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的。只是,这得看你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听爹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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