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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姐儿笑道:“你们都没发现吗?我们比试的时候,夫人和几位姑姑看的根本就不是我们做出来的妆容,而是我们做的时候用的手法。我猜吧,夫人说那话,不过是怕我们懈怠了才故意吓唬我们的。如今我们几个一直都是认真学着的,夫人自然也就没那理由淘汰我们了。”
“行吧,”阿愁道:“这话我们大家可都记住了,后天就能知道你这大仙灵不灵了。”
说得众人一阵笑,然后便各自散了。
*·*·*
因阿愁难得休息一天,第二天,莫娘子出工时,便没有惊动她,只任由她睡了个难得的懒觉。
阿愁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听着门外那人叫“阿愁姐”,阿愁以为是冬哥,便隔着门应了一句:“是冬哥吗?你且等一等。”
可等她穿好衣服,又随手将一头及至腰间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跑去开门时,却是被门外之人吓了一跳。
“小、小郎?!”
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廿七郎李穆。
在李穆身后,小番奴狸奴探着头,笑得跟只大型犬一般。
便是这会儿走廊上没人,阿愁也能感觉得到,那楼上下藏于暗处窥视的眼。
李穆的眼从阿愁脸上未消退的压痕上一扫而过,便以一种似漫不经心般的不着痕迹,将阿愁从门边挤开。
等阿愁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老神在在地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那狸奴更是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般,提着一旁竹榻上的茶壶摇了摇,见没水,又四处一阵乱瞅,终于看到那烧水的小铜吊子,便抱着那水吊子出了门。
狸奴出去后,李穆才笑着问阿愁道:“谁是冬哥?”
此时,李穆正背窗而坐。他的脸隐在暗处,一时叫阿愁看不清他的五官,可奇怪的是,这一幕再次叫她有种难言的熟悉感——就仿佛,她曾在梦里经历过眼前的一幕,曾在梦里看到他以这样的姿势坐着一般……
“嗯?”见她走神,李穆便歪了歪头。
于是,阿愁觉得,她好像连他这一歪头也曾梦到过……
“呃,哦,”她眨着眼收回思绪,下意识地答道:“冬哥是我在……”
只说了这三个字,她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她完全没必要跟他解释得那么详细,便堆着笑又道:“是邻居家的孩子。这附近,只他会叫我‘阿愁姐’。”
李穆点了点头,倒没盯着追问她那令人起疑的停顿,只把阿愁上下看了一圈,笑道:“你睡懒觉了?”
于这个时代里,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睡到日上三竿是件极罪恶的事。阿愁看看窗外那肯定已经过了巳初的日头——如今的她终于学会看日头辨时辰了——小脸上微红了一红,不由就低头挽着腮边散落下来的碎发一阵局促。
她却是不知道,她这模样,引得李穆手指不禁一阵发痒,很想过来在她脸上拧上一把……
阿愁正局促间,却是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抬头瞪着李穆道:“小郎怎么来了?”
李穆道:“你不是跟珑珠说,需要一些东西的吗?我看过你列的清单了,因是我要用的,总不好用到姨母那里的东西,所以。”他顿了顿,“今儿我们一起去买。”
不等那又瞪圆了一圈小眼的阿愁出声反驳,他又道:“顺便也看看,可有其他什么你需要的东西。”
于是,阿愁立时就想到了昨天她还在惦念的化妆刷和油橄榄。
她眨巴了一下眼,想着不管是化妆刷还是橄榄油,最终都可以交给李穆去卖钱,那种利用他人的愧疚感立时便减轻了许多。
“那个,”她扭捏了一下,“要不,小郎出去转转?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就好……”
“梳头吗?”李穆看着她脑勺后高高的马尾辫,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笑道:“我又不进去看你,在这里等你就好。”
“……”阿愁一阵郁闷。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这位被广陵城上下传闻着好脾气的廿七郎,其实骨子里很有些脾气,甚至有些顺昌逆亡的意思。想着与其跟他在这里无谓争辩,倒不如赶紧去干正事的好,她便撇了撇嘴,果然转身进了那素纸屏风后面。
她梳着头时,就听李穆在外间跟她扯着闲话道:“你是不是只这两套衣裳?我看你穿来穿去就这两件呢。”
因莫娘子出工把她的妆盒带走了,阿愁自己还没那专属的妆盒,只一把属于她的梳子罢了,连面镜子都没有。她便对着虚空处撇了一下嘴,道:“衣裳够穿就好。”
话说完了,她才刚想起来,她那两件春装,还是莫娘子用李穆上次的“回礼”做的。顿时,她心里就是一阵别扭,手上不禁更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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