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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娘,您话也不能这么说。”白梁不悦地说。
小肉球虽然不懂事,并不明白自己的奶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出来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是在训她,又看见自己的娘亲眼睛是红的,鼻尖是红的,更明白自己又闯祸了,心里害怕极了,又不敢哭,因为一哭奶奶会骂得更凶,所以只敢在白梁怀里缩着,直打哆嗦。
“怎么不能说了?”柳大娘斜着眼睛横了一眼白梁怀里的那个赔钱货,继续骂道:“现在还能管,多说几句,再往后,长大了,翅膀硬了,说什么都迟了!坏习惯现在不扭过来,以后怎么改?,一大早地,就吓着人家颖小姐了。”
“柳大娘啊,”赫颖见自己在白梁面前有人撑腰,马上蹬鼻子上脸,跟柳大娘撒娇道:“您看看呐,这可是我新做的鞋呢,这才穿一天,就被弄成这样子了,您说我以后再怎么穿啊?”
白梁忍不了这么得寸进尺的,便开口道:“柳大娘,宝儿才多大啊,她懂什么?她也不是故意的,多大个人了,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赫颖听这白梁的后半句是拐弯抹角地骂她,便继续哭诉道:“柳大娘,您看看啊,他这话倒是说我的不对了!”
柳大娘哼了一声,硬是将小肉球从何愈身上扒了下来,然后说:“下来,您娘不教你,那我这个做奶奶的替她教教你,不然以后还真没王法了。”
小肉球怕奶奶,不肯离开白梁,她知道自己过去了少不了要吃一些苦头,可能是不轻不重地打一下屁股,可能是在手肘上狠狠地掐上一下,于是小手紧紧抓着何愈的裤腿,就是不肯上她奶奶那儿去。
柳大娘年纪大了,没那精力,争来争去竟然一时抢不过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心里一上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肉球的屁股,喝道:“这才多大?就会抓男人的裤腿了,这长大了还得了,别跟你娘一个样子!”
“哇啊!”小肉球哇哇地哭了起来,她的手攥成一个小拳头,不肯将裤脚放开,圆乎乎地小脸皱成了苦瓜,红彤彤的眼睛里往外拥着磅礴的泪水,鼻涕眼泪在皱巴巴的小脸上横着流竖着流,最后流到嘴里,和口水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自己衣服前的小兜上和白梁的脚背上。
白梁气急败坏,又想护小肉球,又怕伤着小肉球,不敢跟柳大娘硬抢,正是没辙,却猛地一抬头,看见何愈正脸色阴沉地往这个方向走来。白梁顿时有了底气,中气十足的喊道:“何大哥,你可是来了,你再不来我们宝儿要被个外人给欺负死!”
☆、第78章合
何愈走了过来,弯腰将肉球抱进怀里,说:“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事儿我管不着,我现在在家了,也没人听我的话了吗?”
“咳,哪有的事儿?”柳大娘马上松了手,出来打圆场道:“这不是小丫头不服管教,小孩吗,不仅要教,还要管,犯了错更要教训,不然就不长记性,以后还要犯。”
话虽然有理,但何愈这人一向护短得令人发指。这柳小六的闺女柳如眉在他眼里就跟自己的亲生闺女似的,不忍心让她受一点委屈。他认真检查了一下小肉球的手臂,见上面一连多了几个红印子,不由怒火中烧,压着怒火说道:“那我到想听听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能犯多大的错,要您这般训斥,这么管教。”
柳大娘见何愈是真生气了,便指望能拿赫颖当挡箭牌,说:“这不是颖小姐今天来做客么,人才刚进门,就被这丫头把鞋给弄坏了。你说说看,人家颖小姐新做的鞋,穿都没穿上几天,还是金丝线绣的,要怎么赔?今天一双鞋还是小事儿,那再往后呢?毁别人的轿子,宅子,那可得了?”
何愈抬眼往赫颖的脚上一瞧,那双金丝线绣牡丹花的软鞋脚背上的确有一滩可疑的不明液体,初步判断应该是小肉球的口水。他将小肉球从地上抱了起来,说:“我想我们府里不至于已经到了连一双女人的绣花鞋都拿不出来的地步吧。”
赫颖一听,顿时气得跳脚,这不是在说她小题大做么?以前的事儿她还姑且能忍,但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还爬到她头上,这就不能忍了,赫颖眼眶一红,带着哭腔说:“是,我知道。不过是一双鞋子嘛,破了能再补,坏了能再做,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这双鞋是我娘亲亲手给我做的,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无可取代,都是无价之宝。鞋子虽然不值钱,可里面的感情值啊。”
说到动情处,赫颖眨了眨眼睛,让眼眶里含着泪珠顺势而落,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然后趁没人注意,眼睛眯开条缝观察起何愈的表情。果然,何愈方才严肃阴沉的脸上微微松动。她不由心里一乐,她的面子何愈可以不给,但这城主的面子就不能不给了,不过这些话当然都是假的,是说来唬人的,她娘贵为城主夫人,怎么可能拿针线?别开玩笑了。
“诶,颖小姐,你说这巧不巧?”有愧这时从何愈身后走上前来,微微笑着说道:“我这儿有一双鞋,竟然跟颖小姐的一模一样的,也是金丝线软底,鞋面上两朵牡丹花。若颖小姐不嫌弃,这双鞋我也没穿过,颖小姐便拿去凑合着穿穿吧。”
这话听着像是在示好,实际是实在揭她的底,赫颖的脸色陡然一变,她在心里劝慰自己道,这不可能,这双鞋是她在城东鞋匠那里花了大价钱买的,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姑娘哪来的钱财去买这么贵的鞋子?一定是在这里诈她呢。
这么一想,赫颖莞尔一笑,说:“我看伍茴姑娘一定是看错了,我这鞋可是我娘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这世上还真找不出第二家来。”
有愧笑着点了点头,她可不是在诈她,她那儿是真有。
自从她被何愈接回家后,他人是忙得团团转,一天到头见不着一个人影,连着好几天也没说上几句话。但人虽然没到,心意还是到了。何愈不知道从哪里,给她送来了各种各样的衣服首饰,说她不必总穿那身素色的,又不是带发修行。这些东西应该并不是何愈挑的,而是派人去准备的,但每一样都精美绝伦,价格不菲,而刚好里面就有赫颖这双金丝线牡丹花软底鞋。
“小红,你去我屋里把那双鞋给取出来给大家看看罢。”有愧对前来的丫鬟小红说道。
赫颖这才意识到有愧不是在诈她,而是真的有一双,一下子一点底气都没有,连脚都软了,她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说:“咳,不就是一双鞋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嘛,童言无忌,算了算了……诶诶,我一个客人,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了,真不请我进去坐坐?”
柳大娘听赫颖这前半句话是把过错怪在自己头上,说童言无忌,是她太上纲上线,心里一下子便不舒服起来。刚刚她可是把人当未过门的亲媳妇似的样样护着,没想到满嘴谎话不说,还倒打一耙,心一凉,也不再多说,两只手套进衣袖里,“颖小姐说的是,快进来坐坐,可是让颖小姐这个外人看笑话了。”一下子便把赫颖划到外人那边去,然后带着红着眼睛的柳娇娇一同离开。
柳大娘一走,赫颖昂着头抬步往前,好像刚刚那个小撒谎精并不是她,经过白梁的时候,听见白梁不咸不淡地对她说:“没想到赤赫城城主夫人居然有这般的闲情逸致,真让人佩服。”
赫颖微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白梁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说她娘是个鞋匠!赫颖气得肺都要炸了,但这次实在是自己理亏,脸丢大发了,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跺着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下人们发了通脾气,然后夹着尾巴地带着人走了。
于是门外又只剩下何愈和有愧两个人,何愈一手抱着小肉球,用鼻尖蹭了蹭小肉球的鼻尖,用逗孩子的声音温和地说:“这么多天没见宝儿又长大了。”
宝儿嘻嘻直笑,说:“那何叔叔还抱得动宝儿吗?”刚刚白梁叔叔说她长得太快抱不动,这让她有点担心何愈会不会也这样。
“当然了,”何愈皱起鼻子,说:“我能一直抱你抱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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