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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要,跑不得!”王军英低着脑袋,一边和过山风对视着,一边答道,“过山风跟狗一样,会撵着人追。”
会撵着人追?这一点,生产队长倒是没跟我提过。
王军英说着,就放下手中的冲锋枪,然后扭头寻找着树枝。他折下一根树枝,拿在手里面。
旗娃看了一眼王军英,有些不敢相信。邓鸿超提好了裤子,栓好了裤腰带,慌慌张张的摸出了五四手枪,手枪在手,如临大敌。而黄班长,也是从未见过如此毒物,这位年轻的指战员,只得下意识的扶挡住邓鸿超,不敢对那奇大的过山风轻举妄动。
“来,黄班长,你带他们退后。”王军英说,然后看了我一眼,“吴建国,你把旗娃子的刀抽上。”
然后,他嘴里就打出几个响声,对向那昂立着的蛇头。蛇头被王军英口里的声响所吸引,立即机敏的转过脑袋,蛇信吐向王军英。
说罢,我就领会了王军英的意思,他是叫我和他一起,前去和这条惊巨的“过山风”,斗他一斗。这王副班长还真是看得起我,我都没表态同意呢,就让我提刀了。不过,我作为班级编制里的基础人员,副班长的命令,还是不能违抗的。
王军英挥舞着手里的树枝,也晃摆身体,口里弹舌发声,成功吸引了过山风的注意力。过山风昂起的蛇头,机敏非常,随着树枝的摇摆而动,很是灵活。它停住了蠕扭的身子,开始稳在原地,观敌而动。
晃动的树枝,和面前进行着动作的生物,让这条大毒物察觉到了危险,它不再好奇的吐着信子,嗅察新鲜,而是时不时张开蛇嘴,露出毒牙,发出如夜猫动怒那般的声响。
而那蛇脑袋后的悚长蛇身,此时已经从那密爪一般的树根里全部抽出。跟胳臂差不多粗壮的、不停在原地卷动、扫摆的蛇身,在密草落叶间缓缓而动,扫出了异常大的声响。而那弯蠕不停的蛇身间,黑鳞与黄鳞相互交错。那顺滑的蠕态,似如在草地间划水游动,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排长啊,”旗娃看着那做出攻击姿态的过山风,胆怯的咽下一口唾液,“我看不如开枪打死算了,省得危险。”
“对,”黄班长抬起了枪,显然也惧怕这条大毒蛇,“别去试这趟混水,你快退回来。”
但王军英这时却不如平时那样理智,他这人有些怪,在处理这种危险时,非常拗犟。一旦他确定好了自己的办法,就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全然不理会其他人的意见。包括上级的命令。
王军英摇摇头,危险的过山风像是让他来了兴致,他根本没有退后的意思,倒是有其他顾虑:“子弹能节约就节约,况且你不一定打得中。”
“绕后!”和过山风对视着的他,看了我一眼,“这家什用不着开枪。”
其实,我更倾向于旗娃和黄班长的意见。这等大毒物,能远离就远离,犯不着上前以命相搏。虽然说我对蛇类并没有惧怕到胆颤的地步,但眼前这一条,是毒蛇中个头最大的,更是我所见过的游蛇中,个头最大的,你要让我上前与其搏斗,说实话,真不太敢。
但执拗的王军英,已经将这条大毒物引出了一定距离,他现在逗着过山风,是骑虎难下,我呆站着不管,也不可能。
思酌之间,那昂立着的过山风,真还不是样貌慑人而已。昂立的蛇头被王军英的挑逗所激怒,忽然,那条过山风以肉眼察觉不了的速度,向王军英咬去。蛇身如绷紧的弓弦,蛇头如离弦的快箭,也如拳手的快拳,射向王军英。
幸好王军英距离拉得够开,反应也够快,一个退跃,成功躲过了过山风的首次攻击。
“我操!”旗娃见状,又发出一句口头禅一般的骂声。
玩着命的王军英,见我还不动作,不免心急,他催促了我一句:“不用刀,用枪也行,赶快!”
此时,粗长的过山风,已经被王军英引出了一米多外,那粗壮的蛇躯,就横亘在我的身前,触手可得。我只需向前几步,挥刀一斩,便能了结它的性命。因为过山风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蛇头的注意力全在王军英那里。我处在蛇眼的死角,它根本看不到我的动作。
还真是,忽然觉得王军英说得有道理,除掉这条过山风,可能真不用浪费子弹。毕竟造物主只为它镶上了毒牙,但拿走了聪慧的脑袋。一个简单的“声东击西”、“迂回包抄”战术,便能轻松将其拿下。
抽走旗娃腰间的砍刀,我迈起细小的步子,悄悄朝那粗壮的蛇身靠去。不过,惊跳着心脏几步向前后,我所面向的,是过山风的中间部位。我左右摆头,纵览着蛇身,寻思犹豫着,如果仅在这个位置下刀,恐怕不能给予它致命一击。
我应该再靠前一点儿,对,靠前点儿,最好是一刀斩下蛇头。
可是,当时所面对的,和我如今回忆起来,完全是两码事。近距离观察到那扭蠕的粗壮蛇身后,我他娘却又不太敢下手了。蛇身不仅粗壮,还异常有力,地面的密草以及落叶,被那扭动的身子扫得哗啦哗啦响。我甚至怀疑,就算是那有些身手的旗娃,往这蛇身上按上两掌,都不一定按得住它。
密叠有序、指甲盖大小的鳞片,更是让人两眼发花。而蠕动的黑身上所包缀着的淡黄纹路,则让人觉着邪气冲天。那种最为原始的、对蛇类的恐惧,让心脏猛跳的我立在原地,举刀不前。
谁知这时被王军英牵制住的蛇身,招呼不打忽然就是一个猛晃,惊得我原地跳起,连退几步。但惊退中的幅度太大,动作太响,警敏的过山风立即发现了不对劲儿。那蛇头非常灵敏的朝我转动过来,蜷扭的蛇身向后猛收。
转瞬之间,那椭扁的蛇头,就面向了颤捏砍刀的我。
邪气冲天的蛇头,立即大张嘴巴,向我展露出了湿黏黏的毒牙。嘴巴张露出的淡粉猩肉,吐诉着它的不快。那椭扁的头型,也像是做起愤怒的表情,像在警告我说:小子,你他娘是不是想暗算我!
过山风很聪明,它还惦记着另一头的王军英,没有向我展开攻势。只见蛇头左右转动,蛇身退而舞摆,在草叶间刮擦出更为巨大的声响。黑蛇狂舞,举着砍刀的我突然觉着,那舞蜷的蛇身线条,看起来很圆润,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但同时,也带着一股讲不清楚的邪气。
这一下可把我吓得不轻,慌乱中我继续退步,一下把刀赛回了旗娃的手中。这条毒物过山风,比我想象中要聪明,我俩的“迂回包抄”、“声东击西”,被它识破。但是,这玩意儿并没有就此打算撤退,我们成功激起了它的怒火。恋战的它,将蛇头仰得更高,蛇身盘得更紧,等着下一回合的战斗。
不行,不行,这他娘整起来实在是太玩命,老子还是图个保命,一枪毙掉算求!
恰在我拿稳冲锋枪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猛响。猛响的同时,余光里就瞟见王军英那个方向,闯进来了什么丛林异物。巨响是哗啦一声响,便就是那种庞然大物顶破枝叶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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