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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钧手扣住了白子涵的手臂,走到了张明远和郑长义的身边:
“现在可没有回头路了,说吧,两个死者的尸体是在哪个桥墩中?”
张明远脸色难看却是缄口不言,倒是郑长义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犹犹豫豫半天,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最后也只能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个女娃子在西边第二个石墩中,男娃子在东边第二个石墩中。”
在一些风水学上,日头讲究东升西落,一个周天正是一昼夜,裴钧拿过了对讲机:
“割开,西边第二个石墩,东边第二个石墩,吊上来。”
今天的设备到的非常齐全,这样大型的起吊车也上来了,随着裴钧的声音,那切割机的嗡鸣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张明远的脸色开始渐渐难看,郑长义更是已经面如土色,人就是这样,当处在一个绝对性压倒性的优势地位的时候,从不会将别人的痛苦看在眼里,当年他们逼着人家出孩子来‘打生桩’的时候可是半点儿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但是现在,到了法律终于要制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表现出了一个像是人的样子,也会恐惧,也会畏缩,真是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
那两个很重的水泥墩子就这样被起重机给吊到了岸上。
裴钧立刻走过去,白子涵的手没有一刻离开他的腰,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一样,步伐都是一致的,市局的法医周贵和公安医院的法医金崇明两个人都到了,他们知道,尸体就嵌在那水泥柱子中,三十年了,当年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尸体被埋在这水泥庄子中,被流水日日夜夜的冲刷,已经三十年了。
桥墩子离远了看是瞧着挺细的,但是离近了看那可是实打实的直径有三米多,切割机开始试探性地切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水泥墩子上,尘封了这么多年的尸体,总算是要重见天日了。
不像之前切割桥墩那样大刀阔斧,此刻每一刀下去都很小心,所有人都在看着横截面,终于,里面露出了不同的部分,似乎是一截白骨:
“到了,到了,小心点儿,别切着尸体了。”
周贵扛着一个尸检专用的大箱子,凑在一边看着那切割,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一个着急,这切割机就把骨头给切断了。
渐渐的尸体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周边村民的反应也越来越大,不过表情却不甚相同,有些年轻的似乎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从前他们走了十几年的桥竟然桥墩中就埋着两个尸体?但是有些人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无不脸色煞白。
打生桩这样的事儿在一些落后的地方并不少见,死的不是自家的孩子,也就是口头上惋惜了一句,这么多年来,来宝村中的村民谁人没有在这座桥中走过?桥建起来他们得到的是切切实实的好处,至于当初献祭的两个孩子,经年日久,还有谁会记得?
谁都想着打生桩的事儿多了去了,被抽中的人家那是倒霉,但是谁都没有想过,在他们有生之年,这样的一座桥竟然会被拆掉,那里面埋着的尸体竟然会被挖出来,从前做过的一切罪孽就像是噩梦一样席卷而来。
白子涵的手搂着裴钧的腰,他今天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风衣,衬的身材修长,肩宽腰细的身材比例绝不会输给任何平面模特,他也瞧着周围的人那变了的脸色,唇边荡漾着一抹讥诮地笑意,他轻轻凑到了裴钧的耳边:
“都说法不责众,裴队,和这两个冤魂扯上关系的人可不少哦,你们都要抓回去吗?”
裴钧扫了一眼警戒线外的人:
“没有人可以在践踏法律之后不付出任何的代价,否则死者的灵魂,生者的凄苦谁来抚慰和偿还?”
他的神情冷硬,法不责众从来就是一个谬论,难道错的人多了,那就成了对的不成?
那尸体已经渐渐清晰了,切割机的使命到现在为止就算是完成了,剩下更精细的活就用不到它了,市局的法医见多识广,打生桩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就见周贵拿着一个电钻就开始撬那尸体周边的水泥块儿,却在一大块儿水泥掉落的时候,他瞳孔骤然锁紧,裴钧离得很近,一眼就看见了那掉下的水泥块儿下面的情况。
那一具被掩埋在水泥中的尸体,无头,肩膀上上方赫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白子涵扣在裴钧腰间的手微微一缩,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明远和郑长义。
那两个人当年做了孽,今天被重新带回到这个现场来本就心里打鼓,害怕,现在看见那无头的尸更是腿都已经吓软了,郑长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脸上的仓皇做不得假:
“我不知道,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是不是刚才切割的时候给切,切下去了?头,头是不是在那边的水泥块儿中?”
裴钧的目光一直盯在张明远的身上,他眼中的震惊和诧异似乎不是作假的,但是那诧异之间却有那么短到很难捕捉的一瞬间异样的表情,他也看向了裴钧:
“我真的不知道,当初,当初,人就是直接被丢下去的,真的。”
两个人言之凿凿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其中任何的隐情,裴钧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转而和周贵说:
“先将尸体移出来吧,再检查一下其他的水泥块儿,看是不是在里面。”
忽然那警戒线外的一个看着六十多岁的人一声尖叫,怔怔的目光望着那无头的尸:
“他们回来了,是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索命了,啊哈哈哈哈,谁也逃不掉,谁也逃不掉...”
他说话间就开始疯跑,现在不是汛期,这河两岸的堤坝很是陡峭,他一脚踩空竟就从那堤坝的上面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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